相逢即是缘,愿你万事胜意,长乐欢喜。
【一】
我的两个哥哥死在一九九四年的夏天。
那一年我大哥刚刚高考完,他们出事不久,我大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就到了。
是西南政法大学。
他们是溺水而亡,大哥为了救掉进江里的二哥,于是也跳了下去。
结果两个人都没有回来。
那真的是很多年前的事啦。
如果不是因为今年疫情的话,今天明天就高考了吧。每年这两天,似乎总是会下雨的。
自古巴山多夜雨。
2017年6月8日我高考结束,那夜下了一场暴雨。
谁能想到我高考完了的那个晚上,我走在暴雨里,走到我哥哥淹死的那个江边,哭得像一个神经病。
我闭上眼,仿佛又站在了那个孤独的雨夜里。周围是漫漶的水汽,耳边是雨如飞箭破入江里的声音。
万家灯火融汇成了绮丽流光,又流淌成一片光的海洋。
远处有人在夜雨吹笛,是从冯延巳《采桑子》中拎出来的那句“不语含情,水调何人吹笛声”。
如怨如慕,如泣如诉。
某些微末情绪开始生根发芽,根须往身体深处舒展驻扎。
我想开口说什么,眼眶忽然就蓄满了泪。
我听出来了,那曲子是《乱红》。
【二】
高三的时候我主动把座位搬到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,然后就再也没挪动过。
一片片多如雪花的卷子,每天班主任苦口良药般的例行讲话,四川夏季总是溽热的天气,是我关于高三最深刻的回忆。
我经常在老师写黑板的间隙里,不自觉地往窗外看去,沉静的蓝天里懒洋洋地漂浮着大朵大朵形状各异的云。偶有飞机划过,拽出一道长长的划痕,打破了这样空洞和寂寥的茫然。
而在那片蓝天下,有我执念最深的那条江流,我只要转头,就可以从教室的窗口一眼望出去。
我总是会想到,我的哥哥他们长眠在江底,然后因为高考压力所带来的躁郁就会渐渐平息。
在高三的时候,我经常一个人枯坐在在江畔的巨石上发呆,听那水波呼吸之声,听那飞鸟啁喳之声,然后和那条江流互相凝望。当你凝望着江流的时候,江流也凝望着你。只要想着我哥哥就在江里,我内心就会变得很宁静。
君埋泉下泥销骨,我寄人间雪满头。等我霜雪满头白发苍苍的时候,我还是会来的。
很多东西终止于一九九四年的夏天。
在那个夏天,我的哥哥们的生命停在了他们一生中的黄金时代。
他们淹死在了那个江里,大哥本来是想去救落水的二哥,但是两个人都再也没有回来。
戏剧性的是,他们出事不久,大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就寄达了。
那一年,他本该成为西南政法大学的大一新生,但是他再也没有了入学的机会。
我对兄长的执念,来自于我对父母深沉的爱。我兄长之死是我父母一生的悲剧来源。
我的父母已经70多岁了,我常常想着如果我哥哥们还活着,他们两个也早应该子孙满堂了。
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一个幻想,我希望我的哥哥在那一年没有死,而是和爸爸妈妈幸福地生活了下去,他们的人生一定会比现在更圆满,而不是像现在一样,受了太多人生的悲哀。
哪怕他们的人生里没有我,哪怕我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,都可以的。
从我哥哥去世的那一天起,我父母的世界就崩塌了。我从小生活长大的世界,是我父母为我在一片残垣上重建而起的。
我怀念我的兄长,是因为我爱我的父亲母亲。
我总觉得两个哥哥不应该死的啊,我的父母也不应该活得如此痛苦和无奈,可是,人生如此,它从不屑于和人争论应不应该。
人生,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有答案的。
就像我父母半生平顺,与人为善,却中年丧子,成了失独父母。
就像我后来发现不论我怎么努力,我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。
就像已长大的我会为前程迷茫,会为金钱焦虑,会发现人生有十之八九的不如意。
而这些事情,通通都没有答案。
《寻梦环游记》里有一句话:“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。”所以我会记得他们一辈子,到我老,到我死,到我念念不忘。
还有,如果我可以见到过去的自己,我真的想跟她说声对不起,
“对不起,我还是没能活成你想要的样子。”
【三】致还未高考的你:
停下来努力真的很难吗?
很多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也知道用哪种方法能达成目的,只是迈不出那一步,还会给自己找好多借口,没天赋、没毅力、不感兴趣。
既然你选择了在这个熙熙壤壤的闹市里过着舒适平淡的生活,就不要问我往哪儿走才能到达真正的屠龙之路,怎样才能留给世界一个遥不可及的背影。
你口口声声说你人生真是太艰难了。可是你有没有问自己,你是真的在努力,还是仅仅感动了自己。
很多人早上赖被窝,睡懒觉,一起来就开始反省自己,又浪费了这么多时间,在心里和自己说,明天一定要早起,结果到了晚上11点,却把早上自己对自己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,玩着手机刷着微博到深夜。
自律的生活,学习,看书,早起,背单词,都不会像你想象中的那么难,只是你如今有后路,生活尚未把你逼到那个份上,尚有人替你扛下所有的苦难。
你觉得生活还有后路,你的人生也还留有余地,所以你还能选择舒服地过着。当你真的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,你还能继续追剧、玩游戏、刷微博的生活吗?
是啊,有人说,我们人生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大器晚成。
可是我真的好害怕,害怕在我们浪费时光等待大器晚成的时刻,一不小心丢掉了我们最珍贵的东西,甚至不能保护那些爱着我们的人。
谁都不知道,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。
我只能希望你早一点长大,早一点觉悟,早一点担起生活的重任,早一点明白努力奋斗的意义。
当父母生病的时候,你不会因为没钱而窘迫害怕。
当你遇到喜欢的人时,不会因为面包而迫不得已放弃爱情。
人生从来没有后悔这个说法,只是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变成了不能挽回的遗憾。
我好怕自己最后真的大器晚成,终于出人头地的时候,而我想要守护的人,都不在了。
如果你有一丝一毫的懈怠,都是对你人生的辜负。
不要等到很久以后,只能对着过去的自己说声对不起,还是没能活成自己曾经想要的样子。
我祝你,能活出最精彩的自己,
能见识到令你惊奇的事物,
能体验到从未有过的情感,
能遇见许多一些想法不同的人。
我祝你,能为你自己的人生感到骄傲。
哪怕你发现自己还没有做到,
但你仍有勇气,重头再来。
我祝你未来可期,前程似锦。
我是曈曈,浮生万千,幸会你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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